[害怕批判，人之常情]
筆者有很多朋友都十分謙虛，
他們喜歡向筆者宣傳他們的理念，
企圖增加他們的影響力，多於理解筆者的思考，
重視單向的宣揚多於雙向、平等地位的交流，
此乃人之常情，筆者十分明白。
但每當筆者測試他們的思考能力時，
往往發現他們並不太喜歡真理，
以為筆者是在雞蛋裡挑骨頭，
於是他們的脾氣就不自覺地顯現出來了。
這點筆者也十分明白，
因為他們即使屬於教授級的專家，
但大多數未接受過硬科學或批判思維的薰陶，
在思考之上難免自以為嚴謹，實則疏漏頗多，
在問問題時半途而廢而不自覺，
在科學家和哲學家的眼中，根本屬於敷衍了事。
敷衍了事，如果不影響到社會，當然沒有甚麼大不了，
然而一旦涉及重大的課題，怎可以敷衍了事！
The fatal tendency of mankind to leave off
thinking about a thing when it is no longer
doubtful is the cause of half their errors.
( John Stuart Mill )
香港仍然有不少人認為，
只需要一個有公信力的傳播媒介或者平台，
因為香港人所認識的言論自由，到此止步。
一旦遇上了複雜的意識形態及道德方面的課題，
這樣的媒體就容易出現各走極端，
最後各人依然堅持己見的現象。
不少人認為是「常識」common sense 的概念，
很多都經不起批判，或者有應用條件、應用範疇，
而各人堅持的「道理」，往往都有部份真、部份假。
難道「道理」的真假又是用投票來決定嗎？
所以雖然香港依然還有很多表達「意見」的平台，
但就是欠缺一個「批判平台」！
參考：《政治和民主》(十)
在蠱惑的政治遊戲 political chicanery 之中，
從來都不會以思考的深度和可行性來決定勝負，
而是以「意見」的背後力量來決定勝負。
所以「意見」從來都不需要質素保證，
換言之，社會上一眾平台表達的，只不過是「意見」而已。
無論如何好的「意見」，只是「眾多」意見中的一個，
完全可以被忽略，被貶低價值，
而無論如何劣的「意見」，也是「眾多」意見中的一個，
完全可以被重視，被提升地位，以劣見者的江湖地位來搭夠。
他們說：「這是不偏不倚、沒有成見及公平的做法。」
政府說「要聆聽不同的意見，要平衡各方面的意見」，
就是政治遊戲中的一種手法！
既是「光明正大」地捍衛低劣意見的權利，
亦是「光明正大」地拒絕低劣意見接受批判的行為。
況且眾多表達「意見」的平台可能會被收買，
不接受收買的可能會被恐嚇，逐個擊破或者剷除。
有奶能令奴叫娘，有錢能使鬼推磨，自古已然！
我們和不少偽基督徒想法完全一樣：
有刀者將耶穌釘上十字架，合理、合法、正確。
似乎我們未有深思：
難道所謂「建立共識」就只能夠是這樣的層次嗎？
筆者認為成立一個「批判平台」，
就能夠將眾多的意見，經過激烈批判之後，
進化成為暫時層次最高，
而且不能令任何人忽視的「意見」和共識。
[分工合作]
人類文明的進步一向都是依賴分工合作，
而人類精神文明的進步，
一向都只是靠一小撮有獨立思考能力的精英，
因為獨立思考能力就是智慧的根源，
智慧一向比學識重要，而學識又比學歷重要。
Modern Western civilization is the result of
endowing with the fruits of a dozen men
of genius a population which is
emotionally at the level of savages and
culturally at the level of schoolboys.
( Cyril Joad )
鍥而不捨的思考的確是十分辛苦的一回事，
而且社會上可能只有小部份人有這種興趣和能力。
如果這點證明屬實，那麼社會就需要分工合作。
如果建設了一個「批判平台」，
讓喜歡思考和有能力思考的人凝聚起來，
通過互相批判，集思廣益，不斷修訂思維，去蕪存菁，
互相砥礪，互助合作，防範人腦和人性兩方面的弱點，
在面對真理的謙卑之下互相擦出火花，共同進步。
如此一來，不但能夠讓思考成為專業，
而且更會成為人類精神文明的新力量，
領導人類的精神文明繼續向前邁進！
從知識論的角度來看，
一個「批判平台」有能力產生人類的「信仰」，
而「信仰」的重要性是因為它是方向的指南針，
影響到社會、法律和教育制度的修訂和改革，
最後影響到整個社會的世道人心。
這個想法和經驗，來自近三百年來科學的發展，
科學團體的結構和「科學精神」對我們的啟示。
A man should look for what is,
and not for what he thinks should be.
( Albert Einstein )
中國傳統意識形態傾向於期望明君和聖主的出現，
所以比較難領略任何應用「集體智慧」的制度，
所以第一個反應往往是懷疑其可行性。
由於人類精神文明的進化已經到達關鍵時刻，
不能夠再靠各自為政的精英去單打獨鬥，
必須靠一個「批判平台」來團結社會上的智者
──那些真正有思考能力，認為真理比面子重要的人──
利用集體智慧來造福社會。
The free, unhampered exchange of ideas and
scientific conclusions is necessary for the
sound development of science, as it is in
all spheres of cultural life… We must not
conceal from ourselves that no improvement
in the present depressing situation is possible
without a severe struggle; for the handful
of those who are really determined to do
something is minute in comparison with the
mass of the lukewarm and the misguided…
Humanity is going to need a substantially
new way of thinking if it is to survive！
( Albert Einstein )
Wise people understand humility as well as
the evils of both hypocrisy and mediocrity.
An organized group of these wise people
can motivate, inspire and upgrade each other.
They can bring out considerations most had
not noticed; they can alert its members to
weaknesses in their thoughts and judgements,
thereby stimulating each other to think
harder and better. As a result, the group is
comtinuously growing and making progress.
Together they can build up a great society！
( Jason Ling )
[謙虛、謙卑、仁慈、鬥爭]
筆者有很多朋友都十分謙虛，
但明白甚麼叫做「在真理面前謙卑」的，
人數就立即少了很多。
即使那些自稱「在神面前謙卑」的人，
也不一定喜歡「在真理面前謙卑」，
也許他們認為耶穌就是「道路、真理、生命」，
只要擁有一個大佬不是足夠了嗎？
對耶穌謙卑不就是在真理面前謙卑嗎？
筆者有很多朋友都十分謙虛，
以為自己是一個仁慈及有正氣的人，
以為這個世界可以有「不需要智慧的仁慈」，
「不需要智慧的正氣」，「善良但愚蠢的人」，
自我感覺良好，認為仁慈及正氣已經足夠，
認為愛一個人不可能會變成害一個人，
認為一個仁慈及有正氣的人，思考必然接近正確。
本來只要善良和人格高尚，愚蠢並不是壞事，
但如果社會對愚蠢失去了控制，將會是嚴重的問題。
不少中人及下愚者認為「批判是不仁慈的」。
然而思考上「和稀泥」，心態上「和氣生財」，
真的可以達到社會和諧嗎？
可以解決人類的自私、貪婪和得寸進尺嗎？
除此之外，在人工智能電腦的時代、
思考力不足中人以下者根本處理不了多維度的分析，
所以人腦再進化多一、兩千萬年，也未必做得到。
Nothing ever goes away until
it has taught us what we need to know.
( Pema Chodron )
由於人類劣根性中的自私，
讓「利益分贓」、「壟斷」、「平庸」和「虛偽」，
在差不多所有社會事務上都成為了普世價值，
即使宗教團體和教學團體也不能倖免！
如果沒有一個高舉理性的「批判平台」，
制度的暴力和人數的暴力將難以避免，
隱性和顯性的罪行繼續發生，歷史會不斷地重演。
人類的劣根性令鬥爭必然存在！
口裡常常掛著仁慈而需要匡智的人，
一般討厭鬥爭，傾向於貶抑真理，以圖息事寧人。
他們對制度的暴力和人數的暴力十分容忍，
對這些類型的暴力傾向於保持緘默，
因為他們錯誤地認為只要雙方各讓一步，
人類的鬥爭就可以暫時避免，
但如果我們向他們質詢長遠的解決方法，
他們能夠回答這個質詢嗎？
If you can see the light at the end of
the tunnel you are looking the wrong way.
( Barry Commoner )
The evil that is in the world
always comes of ignorance,
and good intentions may do as much harm
as malevolence, if they lack understanding…
There can be no true goodness, nor true love,
without the utmost clear-sightedness.
( Albert Camus )
Nothing in all the world is more dangerous than
sincere ignorance and conscientious stupidity.
( Martin Luther King )
I have found little that is good about human beings.
In my experience most of them are trash.
( Sigmund Freud )
在人工智能機械人越來越興旺的世代，人類也許會越來越悲觀。
More than any time in history
mankind faces a crossroads. One path
leads to despair and utter hopelessness,
the other to total extinction. Let us pray
that we have the wisdom to choose correctly.
( Woody Allen )
那些口裡常常掛著仁慈，認為仁慈不需要智慧的人，
犯了孔子所說的「好仁不好學，其蔽也愚」的毛病。
[筆者按：孔子口中的學，永遠是指學和思結合在一起，
這就是為何他說「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
他們當然不會攪「流血革命」，
他們也不會攪「非流血革命」，
因為他們沒有興趣去思考，他們已經下意識地接受了洗腦，
而「仁慈不需要智慧」就是他們的洗腦藥！
他們是羔羊，是鴿子，縱容語言偽術，
結果最後成為鵪鶉，連累所有懶於思考的人都成為鵪鶉！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唔煎鵪鶉煎甚麼？
[培養及挑選真正的精英]
筆者認為人類的鬥爭必然和人類的劣根性一同存在！
而大部份人必然是隨波逐流，思考力不足的旁觀者，
意圖用謙和而委婉的方式去說服他們不但浪費時間，
而且速度遠遠追不上時代的步伐和需求。
本來這種事情應該是議會的責任，
奈何議會沒有一套優良的挑選制度，
結果讓利益集團及只有半桶水思考能力的人有可乘之機。
建設「批判平台」的目的，
就是希望能夠凝聚社會上有思考能力的人，
通過互相批判，集思廣益，尊崇理性，歧視愚昧和無知，
將人類的鬥爭轉移到一個有裁判的批判平台之上，
以理性、人道和不流血的方法，
剔除醜陋人性所種下的一切禍根，
令社會的和諧置諸理性之下，減少社會災害及暴力事件。
由於「分工合作」的原理，
一個理想的「批判平台」不但能夠篩選「意見」，
更可以用來培養及挑選未來決策和管治的人才，
兼且能夠篩選出社會上現存真正的精英。
因為一個理想的「批判平台」就好像少林寺的木人巷，
沒有人能夠逃過社會上有腦的群眾的法眼。
在垃圾充斥議會的年代，這一點的確對社會影響深遠！
由於一個「批判平台」篩選出真正的精英，
所以創造出來的民主體制就是「智主」wisdomocracy。
「智主」當然主張篩選，嚴格的篩選，
所以「篩選還是普選」根本不值得討論，
因為一開始就問錯了問題！
相對來說，現存世上的民主體制，
就好像一個精神文明落後了一百年的意見市場，
只是憑人數和權力 [包括宣傳、廣告和心理戰]
去支撐未經嚴格篩選的意見。
Many people are discomforted,
or even outraged, by philosophical questions.
Some are fearful that their ideas may not
stand up as well as they would like
if they start to think about them.
( Simon Blackburn )
[將人和他的思想分開來判斷]
筆者有很多朋友都十分謙虛，
他們的學問、學位和專業學識都遠超於我，
有部份甚至覺得筆者咄咄逼人，好像不留餘地，
但他們又不願意接受公開批判。
他們不明白筆者是「將人和他的思想分開來判斷」，
對人可以言笑甚歡，但對有問題的思想絕不寬容。
因為人類的劣根性和所有迴避批判的「思想/信念」，
就是荼毒世界的兩大禍首！
將人和他的思想分開來判斷，
就好像香港獅子銀行的註冊總部，和搵銀的總部，
可以是兩個不同的地方，
兩者沒有必須綑縛在一起的邏輯與情意結。
要知人和他的思想互結合的美事，有如鳳毛麟角！
雖然我們批判的是概念和思想，絕對不是人，
但世界上總有人口頭上及在行為方面對人非常謙虛，
但面對真理的探究時毫不謙卑，討厭批評、討厭批判，
喜歡將他的自我和他的思想掛鉤。
所以除了智力之外，
一個人能否將自我和自己的思想分開，
就是判斷他究竟是精英還是庸才的重點之一。
真正的精英知錯能改，只有庸才死要面子！
筆者並不介意這些人認為筆者「不仁慈和霸道」，
亦沒有興趣浪費時間和這個層次的人解釋，
因為不同層次的人不容易溝通，
一般情況下只能夠有單向的了解。
在學問、學位和專業學識各方面，他們也許遠超於我，
但他們未必懂得「根源思維」和「森林思維」的重要性。
筆者在測試過他們的思考能力之後，
往往覺得雖然他們的劍鞘非常漂亮，
但大家所用的利器屬於不同的級數，
自己是在一百步看五十步。
雖然在真理的面前這五十步微不足道，
根本算不上是甚麼，
但這個細微的分別在人與人之間的溝通上，
就會產生很大的鴻溝！
Truth does not do so much good in the world
as the appearance of it does evil.
( Duc Francois de la Rochefoucauld )
[罔青，殆佬]
寫出來之後也許有人會以為筆者驕傲，
對不起，筆者已經不是二、三十歲時的吳下阿蒙。
筆者對五十歲以下的人的看法是採取「如是觀」，
而且需要不時修訂，
因為我們明白「士別三日，刮目相看」的道理。
很多智力不足的人都不喜歡批判，
因為他們認為面子比真理重要。
批判，能夠將專家的能力規範起來，令他們自重，
能夠打倒驕傲、弱智、疏忽、濫權及過度的貪婪，
讓人類的精神文明能夠繼續向前，展現光輝。
不知道進步的定義是甚麼，
和那些認為自己是不會進步的人，
往往傾向於將自我和自己的思想掛鉤。
驕傲，只能夠是那些不求進步，
而且只具備半桶水思考能力的人的心態！
亦千萬不要認為他們不應該是朋友，
筆者不但「將人和他的思想分開來判斷」，
更加明白所有人都可以是我們的老師，包括我們的敵人，
況且朋友和敵人更加可以分類來處理，對不對？
所以一向肚子裡墨水少的筆者，
除了從別人身上學來不少寶貴的東西之外，
亦因為有不少人幫助筆者磨利一柄從天堂來的利器。
參考：《批評、批判、敵人、朋友》
「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
筆者二十年前開始越來越覺得自己見識淺薄，
不是無窮無盡的知識方面，而是思考能力方面！
曾經有一段長長的時間不讀書，只是思考。
筆者自己也不知道是甚麼原因，
可能是以往教育和經歷的潛移默化，
明白要讓腦袋完全自由，不受辭彙及別人思考的左右，
一切反璞歸真，從根源開始重新去思考。
孔子曰：「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
筆者擁有由一名「罔青」轉變成一名「殆佬」的經歷。
現時大致上依然是一名「殆佬」，
只有在恐懼教錯了下一代時才罔一罔！
當我們發現很多學識淵博的人都未做過「殆佬」的時候，
就明白我們可以將「殆佬」寫在個人的履歷表之上！
有些人將個人的自尊建立在容貌及衣著之上，
有些人將個人的自尊建立在人格之上，
有些人將個人的自尊建立在權力之上，
有些人將個人的自尊建立在財富之上，
有些人將個人的自尊建立在社會地位之上，
有些人將個人的自尊建立在學歷和文憑之上，
有些人將個人的自尊建立在專業知識之上，
有些人將個人的自尊建立在真才實學之上。
當我們發現「殆佬」將他的自尊建立在追求真理之上，
而不是建立在知識、學歷和文憑之上，
我們應該怎樣去形容這種「殆佬」？
「殆佬」對真理謙卑，對人不一定謙虛！有形容詞嗎？
是驕傲嗎？是招積嗎？是自卑變自大嗎？
如果「殆佬」面對未夠思考能力的人「一句起、兩句止」，
甚至保持沉默，不再回應，是不可一世嗎？
如果「殆佬」連自己也信不過，所以擁抱批判，
甚至歡迎批評，希望別人指出他思考上不周的地方，
是驕傲變謙虛嗎？
筆者做「殆佬」的年代，開始思考甚麼叫做「重視理性」，
將自私和虛偽置諸真理之上的人，算是「重視理性」嗎？
將面子、輩份等東西置諸真理之上的人，算是「重視理性」嗎？
筆者開始領悟「在真理面前謙卑」intellectual humility
是人類精神文明力量的根源，
開始慢慢放下私人的問題，思考人類的大問題，
開始放棄私人的享受，思考人類長遠的利益，
經過多方面的考慮之後，最後的結論是：
1. 要培育年青人的思考能力。
中學階段最重要的始終是訓練批判思維。
2. 要團結「有思考能力的人，互相砥礪，產生集體智慧」，
所以必須歧視愚昧，批判半桶水的思考。
3. 要建設一個有思考能力、可以自我持續發展的團體。
能夠完成這三大任務的，
就是一個「批判平台」Critical Thinking Platform！
只要每天行正確的一小步，
在日積月累之下，就成為了正確的一大步。
團結光明磊落、將追求真理置諸面子之上的同道中人，
在互相幫助、互相批判、互相砥礪之下累積蹞步，
就能夠產生龐大的力量。
「故不積蹞步，無以至千里；不積小流，無以成江海。」
A mind that is stretched by a significant idea
originating from a Critical Thinking Platform
can never go back to its old dimensions.
A Critical Thinking Platform aims to establish
the highest standard possible.
Below that standard, it will never compromise.
It rejects all easy, shallow and evil solutions.
咬定思考不放鬆，立根原在批判中，
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
[ 改自鄭燮《竹石》]
Margaret Heffernan
Dare to disagre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