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學問》(六)

現時香港中學的通識教育鼓勵「多角度思考」,
以防學生們的思考會  too  simple,  sometimes  naive
所以我們亦嘗試從另一角度去研究「問問題」。
「問問題」其實也可以是一種謀略和手段
在純理科教學之中,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而且只有一個解決方法,
將「問問題」作為一種教學的謀略和手段,
是相當高明的教學法。
但在人文科目中用這種教學法,
就會扼殺了學生的想像和創意。
在人際關係之中,
不少沒有意圖做學問,只喜歡出風頭的人,
也喜歡問問題!
這些喜歡問問題的人,不一定喜歡問題的答案,
很多人問問題,其實是希望聽到自己喜歡的答案,
或者希望別人能夠答到自己心目中想要的答案。
最要命的是,
這些喜歡問問題的人,不一定熱愛真理,
他們的思考常常會適可而止,
並且討厭鍥而不捨的追究。
現實生活中,即使他們知道蘇格拉底是誰,
即使他們的口裡十分尊敬這位哲學家。
但從他們的言論及思想來判斷,
他們其實是極度憎惡蘇格拉底的。
如果他們當年住在雅典,
亦必然會是要求處死蘇格拉底的一份子。
平庸者鼓勵聽話的聰明,歧視深刻的思考和智慧,
自古已然!

因為保護面子比追求智慧更為重要。
筆者懷疑中國古代優秀的科學之所以沒落,
其中一個原因應該和這一點有關。

My  plainness  of  speech  makes  them  hate  me,
and  what  is  their  hatred  but  a  proof
that   I  am  speaking  the  truth?
( Socrates )
如果說,面子比真理更為重要乃人之常情,
那麼為何西方能夠發展出科學?
[愚蠢、仁慈、歧視]
有人說,我們不應該嘲笑別人愚蠢,
因為愚蠢是與生俱來的,
所以不懂得如何去「問問題」也是與生俱來的,
沒法靠個人的努力去改變。
說得很對,因為人與人之間應該互相尊敬,
但除了那些強調仁慈,貶低智慧的人外,
我們絕對不會將重大的事情付託給愚蠢人去做,
尤其不應將公眾的生命交託在樂觀兼愚蠢的人手中。
尊敬愚蠢人並不等於尊敬他們的腦袋。
尊敬人是必須的,但亦必須有一個範疇!

如果沒有知人之明,下面這句說話就有語病:
Few  things  help  an  individual  more  than
to  place  responsibility  upon  him,
and  to  let  him  know  that  you  trust  him.
( Booker T. Washington )
做學問的人如果愛真理,就必須接受事實,
拒絕用口號蒙蔽自己,甚至欺騙別人!
那麼愚蠢又自大的人又如何?
自大是否也有部份是與生俱來的?
我們是否也不應該嘲笑別人愚蠢又自大?
不少童話故事和笑話是否不道德地刻薄?
諷刺文學  Satire  是否不道德的文學?
Fools  are  my  theme,  let  satire  be  my  song.
( Lord Byron )
不少喜歡說三道四、賣弄小聰明的人並非愚蠢,
只是沒有自知之明,對真理亦沒有追求的熱誠。
如果我們沒法避開這些人,
而他們又擁有影響到大眾利益的權力,
那麼我們是否可以嘲笑這些自以為聰明的人愚蠢?
是否可以嘲笑這些自以為聰明的人沒有自知之明?
當年蘇格拉底的行為是否等同嘲笑別人愚蠢?
是否因此而「犯眾憎」?
是否越文明的社會越是應該尊敬喜歡賣弄小聰明,
而實在是愚昧和無知的人?
我們應該用蘇格拉底的「接生婦」辯論方式來誘導年青人,
還是明哲保身、默不作聲,
讓這些賣弄小聰明的人去荼毒年青人的思考?
金融界一向信奉弱肉強食的原則,是典型的非洲草原世界,
不但歧視愚蠢人,更將聰明度低的人作為食物,

從事短線股票投資或抄作的人就明白這是甚麼意思。
仁慈的人說,愚蠢人往往四肢健全,只是腦有缺憾而已,
就讓他們做聰明人的蜜蜂和螞蟻,用這樣的方式融入社會罷,
至少在稱呼上,資本主義下的蜜蜂和螞蟻並非奴隸。
仁慈的人說,愚蠢人不是奴隸,我們不但沒有歧視他們,
而且在爭取蜂權、蟻權的鬥爭中,和他們肩並肩站在一起!
想收入高一點的愚蠢人,不妨做聰明人的打手,
這就是為甚麼俗語說「聰明人出口,笨人出手」。
不少國家裡部份的軍人和警察就是這一類。
愚蠢程度不太低的就做聰明人的低層管理奴才!
奴才只要沒有傷害到主子,就不應該受到歧視。
勵志的人士告訴我們:
對愚蠢人的包容是大愛,是無條件的愛,
死在愚蠢人的手上,是更大的愛,驚天地,泣鬼神,
至於那些被迫陪葬的人,是他們的不幸,
這種事情必然會發生,我們只能夠寄予同情,為他們祈禱。
所以勵志的人士是否應該這樣說:

不要叫人小看你愚蠢,總要在言語偽術、
一意孤行的決斷行為、陷害別人的信心、對自己的愛心,
和對主子的忠心上,都作團隊的榜樣!
我們的教育和考試制度,
又是否在否歧視愚蠢或者記憶力不足的莘莘學子?
如果不歧視愚蠢和無知,我們為甚麼要填鴨?
所謂「有教無類」是否只是一個口號?
如果我們重視愛和智慧的話,
應該如何處理「愚蠢」及「無知」這個課題?
還有,如果一個社會歧視愚蠢人,
那麼蘇東坡的理想就難以實現:
人皆養子望聰明,我被聰明誤一生。
    但願生兒愚且魯,無災無難到公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