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妨先來問一些問題]
有一個名詞,教育界和社工界都十分喜歡採用,
甚至濫用的,就是「成長」growth / maturity。
開口青年人的成長,埋口青年人的成長;
又說看著青年人「成長」是最值得欣慰的事情。
說得好像「成長」這個名詞有清晰的概念,
好像所有聽眾都明白是甚麼意思。
「成長」本來應該有一個清晰的概念,
但用在一般人的口中,反而變得模糊了。
究竟專業人士用「成長」這個名詞的時候,
他們心目中有一個怎麼樣的概念?
是否認為已經足夠清晰,可以用起來得心應手?
「身體」body 的成長,一般稱為「發育」,
是指人類及各種生物由出生到壯年的過程。
從「發育」到「成熟」之後,
身體的各種器官,就以不同的速度進入衰退的階段,
即是俗語說的 [老→病→死] 過程。
「成長」在一般自稱專業人士的口中,
當然不是指「發育」這種生物方式的成長;
如果採用二元論 dualism 的話,
他們應該是指「心」mind 的成長。
然而「心」本來就是傳統哲學的概念,
既可以代表一般人口中所說的「我」ego or self,
亦可以代表部份有良知的人的「心靈」soul。
筆者嘗試用「我」I 的三元論作為一個「思考架構」,
示範如何用這個「思考架構」來分析「成長」這個課題。
不妨先來問一些問題:
1. 成長與潛能
☆ 「成長」與發揮潛能,自我實現是否同義?
如果是的話,
是否應該研究在一個人在有限的生命之中,
應該發揮那幾種潛能?
還是所有潛能都應該發揮?
是否應該考慮有一些潛能不宜發揮,不宜鼓勵?
是否應該討論「誰去決定年青人應該發揮那幾種潛能?」
☆ 如何去找出一位年青人有些甚麼潛能?
☆ 對青年人「成長」的要求應否因人而異?
有沒有最低的要求?
2. 和「我」ego 有關的課題
☆ 當入世深了,人變得世故,算是「成長」嗎?
☆ 懂得和別人合作,具備團隊精神,算是「成長」嗎?
☆ 懂得「擦鞋」算是「成長」嗎?
☆ 懂得「埋堆」算是「成長」嗎?
☆ 不會「埋錯堆」又算是「成長」嗎?
☆ 醒目到懂得在灰色地帶行騙的人,
又是否屬於茁壯地「成長」?
☆ 如果虎夠巨,有能力加入虎幫「為虎作倀」,
是否屬於茁壯地「成長」?
☆ 拿捏「虛偽」恰到好處,算是「成長」嗎?
☆ 克服了逆境,算是「成長」嗎?
☆ 克服了貧窮、困難、逆境,做上了貪官或窩囊高官,
算是「成長」嗎?
☆ 努力不懈,好學不倦,拿了一張又一張的文憑,
算是不斷「成長」嗎?
☆ 害完人或在灰色地帶行騙之後,
自稱悔改信主,重過新生活,算是「成長」嗎?
鄒奇奇
大人能向小孩學到什麼?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iT6chN4GOrE
http://www.ted.com/talks/lang/chi_hant/adora_svitak.html
在「教書」和「教育」兩方面,
當人類的知識有如幾何級數那般膨漲,
當學問越來越多的時候,
如果不研究青少年的學習課程如何修訂,
不批判甚麼知識必須在中學的階段學習,
甚麼知識不必在中學的階段學習,
不研究如何將課程去蕪存菁,如何從新組織,
而是將責任推卸在學生的身上,
拼命在駱駝的背脊上放上一根又一根的禾桿草。
那麼這叫做進步嗎?這叫做學習課程的成長嗎?
當青少年的學習課程越來越沉重,
當社會上出路越來越少,學生們萬念俱灰,
當教學界掌權者躊躇滿志,
當教學界助紂為虐的校長和老師認為自己沒有責任,
完全是社會的錯,是制度的錯,
自己只不過是執行命令和遵奉制度的人,
虛偽就戰勝了愛,學生們就被推向精神崩潰的邊緣。
An eternal question about children is,
how should we educate them? Politicians
and educators consider more school days
in a year, more science and math, the use
of computers and other technology in the
classroom, more exams and tests, more
certification for teachers, and less money
for art. All of these responses come from
the place where we want to make the child
into the best adult possible, not in the
ancient Greek sense of virtuous and wise,
but in the sense of one who is an efficient
part of the machinery of society.
But on all these counts, soul is neglected.
( Thomas Moore )
不斷鼓勵消費,不斷過度生產,不斷污染地球,
不斷刺激人類劣根性中的貪婪,真的是經濟成長嗎?
Ego-identification with things creates
attachment to things, obsession with things,
which in turn creates our consumer society
and economic structures where the only
measure of progress is always more.
The unchecked striving for more, for endless
growth, is a dysfunction and a disease.
It is the same dysfunction the cancerous cell
manifests, whose only goal is to multiply
itself, unaware that it is bringing about its
own destruction by destroying the organism
of which it is a part…A large part of many
people’s lives is consumed by an obsessive
preoccupation with things.
( Eckhart Tolle )
現代商業社會以做生意為目標,顛覆了古代士農工商的次序。
做小生意,很多人都勝任有餘,但做大生意卻是另一回事。
做大生意講求人格、頭腦、關係、運氣、際遇、團隊等多種元素,
所以不是人人有資格,不是人人適合,亦不是人人有能力,
而且做大生意往往要和資本雄厚的機構,「成功靠祖幹」的大家族,
或者左中右逢源,紅黑灰三道都有 connection 的投機份子鬥法,
爭一日之長短,結果商業和傷孽之間的分野變得越來越模糊不清。
準備不足,單憑一鼓盲目的勇氣去經商的人,和賭博相似,
往往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越想做大就損失越大。
除此之外,做生意的人還有一種額外損失,
就是需要放棄「雲淡風輕,知足常樂」的生活。
2. 和「心靈」soul 有關的課題
☆ 懂得努力「認識自己」,算是「成長」嗎?
☆ 有能力「管理自己」,算是「成長」嗎 ?
☆ 不隨波逐流,懂得要面對自己的心靈,聆聽它的呼喚,
和自己的心靈做朋友,算是「成長」嗎?
☆ 能夠控制自己的缺點,而不讓這些缺點來控制自己,
算是「成長」嗎?
☆ 「成長」是否包括批判思維的能力不斷地進步?
☆ 「成長」是否包括開始了對生命意義探索的旅程?
☆ 「成長」和追求「愛」與「智慧」有何關係?
☆ 「成長」的背後是否有早已假設的價值概念?
例如真、善、美、智、仁、勇之類?
☆ 是否青年人才需要成長,年紀大了就不再需要?
☆ 所謂「終身學習」,應該將學習的時間花在甚麼地方?
所以當我們說「成長」的時候,
我們到底是指「身體」body 的成長,「我」ego 的成長,
還是「心靈」soul 的成長?
我們究竟清楚自己在說甚麼嗎?
[成長、成熟、成精、成功、成就]
傷口結疤復原,不一定代表已然成長,
也許只是代表不再容易受傷;
代表人格已經貶值;
代表遺憾深藏;
代表不再希望,也不再失望;
代表冷酷;
代表神經系統麻木,對某一些事情不再有反應;
代表處事內外皆圓,但卻神似外圓內方;
代表做人已然成熟,也許已經修煉成精,
令世界上又多了一位「成功」人士。
Is it progress if a cannibal uses a fork?
( Stanislaw Jerzy Lec )
「成長」和「成熟、成精、成功、成就」這些概念,
它們之間有何關係?
根據筆者數十年來旁觀成年人誇讚年青人「成熟」了的經驗,
知道成年人口中的「成熟」雖然各有少許分別,
但離不開下列五大要素:
1. 懂得適可而止地思考。
2. 懂得在適當的時候虛偽。
3. 聽話,尤其是聽長輩的話。
4. 隱惡揚善。
5. 識時務,懂得擇木而棲。
當我們沾沾自喜地運用「成長」這個詞彙的時候,
我們知道自己在說甚麼嗎?
當我們口若懸河地談及要求年青人「追求卓越」,
我們會討論追求些甚麼方面的卓越嗎?
每當聽見別人曖昧地說「成長」的時候,
我們會否不由自主地打一個冷顫?
筆者極少聽到專業人士會重新解釋「成長」這個詞彙;
其實我十分有有興趣聽聽他們對「成長」的定義,
尤其是在他們演說完畢之後。
但不知道有多少人願意老老實實地回答,
而不是老羞成怒呢?
[文明、文化的成長]
精神文明的成長,屬於一個文明的軟實力。
精神文明的成長,在於和其他文化的交流與融合,
在於捨短取長,在於去蕪存菁。
「捨短取長」和「去蕪存菁」都需要深刻判斷
「何者為長,何者為短」及「何者為菁,何者為蕪」,
以免將長誤以為短,將菁誤以為蕪。
這個判斷當然需要深刻和鍥而不捨的批判精神!
所以任何文明如欲精神上有所成長,
必須先確立批判之精神,然後以追求真理為目標。
偉大的精神文明,必然是以智慧為體,
以科技、語言、文字為用,
日積月累,繼往開來,以不斷改善改革制度為目標,
也許能夠貫通世界上所有的文化。
Author: jovian.ling
《教書、教育》(九)
[教學目標]
如果不明白「教書」和「教育」分道揚鑣,
似乎分開得越來越遠這個現象,
那麼當然不可能有清晰的「教學目標」,
[不敢說是「教育目標」,因為不能夠肯定。]
不少「教學目標」自然淪為口號,
不少「教書工作者」會假扮「教育工作者」!
沒有清晰的「教學目標」,
自然不會有清晰的「整體及個別課程設計」,
包括校內課程、潛在課程及課外活動。
沒有清晰的「教學目標」,
「教甚麼?」就由掌權者,經濟學家或者會計師操縱大局,
而「考甚麼?」就由考試局操縱大局。
沒有清晰的「教學目標」,
應該培養多少「教書工作者」及多少「教育工作者」,
就不會進入教育學院師資訓練的思維。
沒有清晰的「教學目標」,教學界何來高瞻遠矚?
We may be very busy, we may be very efficient,
but we will also be truly effective
only when we begin with the end in mind.
( Stephen Covey )
Action to be effective must be directed to
clearly conceived ends.
( Jawaharlal Nehru )
Within the confines of the lecture hall, no other
virtue exists but plain intellectual integrity.
( Max Weber )
沒有清晰的「教學目標」,
社會就難以對「甚麼是人才」下一個清晰的定義。
而這一點對一個公民社會來說,影響深遠。
公民社會,不能夠只有 manager 而沒有 leader!
Management is doing things right,
leadership is doing the right thing.
( Peter F. Drucker )
Management is efficiency in climbing
the ladder of success;
leadership determines whether the ladder
is leaning against the right wall.
( Stephen Covey )
Leadership is the art of getting someone else to do
something you want done because he wants to do it.
( Dwight Eisenhower )
A good objective of leadership is to help those
who are doing poorly to do well and to help
those who are doing well to do even better.
( Jim Rohn )
參考:《人生是一場馬拉松》(上)
香港教育的其中一個死穴,就是欠缺一個「教學目標重建局」。
「教學目標」當然需要應用「比較」這個概念。
舉例言之,如果學校想比較學生們的數學能力,
1. 如果只是比較部份能力,可以比較計算速度,可以比較數學解難。
2. 如果比較的目的是要贏其他學校,就會挑選參與公開比賽的選手,
3. 如果學校想增添所有學生的數學能力,
當然是致力提升所有學生對數學的興趣為主,參賽為次。
4. 如果個人參賽的目的是要贏其他同學的話,當然是各自練兵。
如果目的是要贏自己,和個人以往的能力比較的話,
當然應該不恥下問,向高手請益。
5. 如果學校想增添所有同學的數學能力,當然是鼓勵小組合作。
最後,「比較」的方式可以是和校內以往參與者的能力比較。
可以是和校內現今參與者的能力比較,進行校內比賽,
可以是和區域內其他參與者的能力比較,參與校際比賽,
可以是放眼世界,和全球參與者的能力比較,參與國際比賽。
參考:《定義和比較》
香港只有一個對「教書界」認識清晰,
對「教育界」認知模糊的「香港特別行政區教育局」。
一涉及教育問題,就會以冠冕堂皇的廢話作為專業言論。
In a curriculum devoted to acquiring knowledge
and technique, there has to be time for reflection
on what it all means, what it is for, and why
it matters, for almost any ‘it’, and this too is
distinctively the province of philosophy.
( A. C. Graying, Forword, Philosophy in Schools )
公開試根本就不是香港教育問題的關鍵,
「課程」curriculum 內容才是關鍵,尤其是現時的通識教育科,
因為課程設計和考試方式反映出背後的「教學目標」。
所以通識教育科公開試的試題、答案和評分標準,
能否公開接受市民的批判和監管,才是關鍵。
由於人類的知識不斷膨漲,知識越來越多,
通識教育科首當其衝!
教育界不少人士都喜歡用環境的壓力作為藉口,
來 justify 他們所實施的填鴨大業。
筆者當然贊成填鴨工程,但填鴨工程要思考的課題是:
☆ 青少年的時間有限,課程改革在所難免,
然而課程改革的責任在誰的身上?
☆ 青少年的學習興趣會否因人而異?
因科目而異?因老師而異?因教學法而異?
☆ 青少年的記憶力會否有一個臨界點?
☆ 青少年的思考能力可以發展到甚麼程度?
☆ 如何照顧青少年多元化的才華和興趣,
尊重和解決個別的差異?
☆ 功課的數量會否有一個臨界點?
☆ 如何降低考試帶給青少年的壓力?
參考:《認識考試》 《填鴨五大定律》
香港人似乎不明白「全民教育」是民主的基礎。
重視民主的社會,一定提供「全民教育」,
因為「全民教育」提供了人民「爭取後天平等的機會」。
「教育」和「民主」有不可分割的關係!
特別要強調筆者指的是「教育」,不是「教書」!
「教育」強調「公義」、「道德」、「批判性思維」;
「專業訓練」只強調「效率」、「可靠」、「服務」。
「專業訓練」只不過是「全民教育」中的一小部份。
全民「專業訓練」只能夠提升 social mobility,
並不能夠為社會打下扎實的民主基礎。
「香港特別行政區教育局」對香港長遠的「教育」目標和政策,
似乎奉行「四無主義」:
從無構想、無能為力、無所適從、無濟於事。
但對香港長遠的「教書」目標和政策,就比較清晰:
目的是維持香港的競爭力。
似乎教育局認為「教育」和香港的競爭力無關,
「科技」、「專業」和「語文」才和香港的競爭力有關!
香港的「教書」改革少說推行了至少二十年,
但香港從來都沒有「教育」改革!
既然特區政府有「市區重建局」,
似乎我們也需要一個「教學目標重建局」。
香港必須先定下明確的教學目標,才有可能推行「教學」改革。
教師的「行政工作」固然應該減至最底限度,
教師的「教書工作」亦應該加強監管,殺掉能力不足的人。
至於教師的「教育工作」,
政府似乎未必願意鼓勵,但卻十分有興趣監管!
《教書、教育》(八)
香港頗多的家長,除了對教書所生產的專業十分尊敬,
對教育、道德、智慧及堅持人格有點歧視之外,
亦對現代教學的趨勢毫無認識,
形成了香港中學教育的改革追不上時代的要求。
[自學能力]
參考:《自我學習》
由於電腦的普及,資訊和知識的流通越來越迅速,
電腦甚至能夠替人類的創意思考做部份重要的工序。
在資訊和知識的泛濫之下,
在越來越多智能機械人將會取代人類的工作之下,
社會對教書和教育都產生了新的需求,
於是教學界必須因應而產生新的教學理念:
1. 當我們家中的電腦不斷升級的時候,
不妨問一問,學生們的腦袋是否同時在升級?
而所謂升級,究竟是增強了「思考能力」,
還是只是增強了「計算速度」或者「記憶體」?
學生們腦袋的「計算速度」或者「記憶體」會勝過電腦嗎?
有多少學生們現在學的東西,在他們離校十年之後還會有用?
2. 新人類需要有「判斷、分析、組織」資訊和知識的能力,
能夠在資訊和知識的海洋中暢泳無阻,不會沒頂。
而對這個能力的需求就衍生出教學界對「思考能力」的重視,
可以說是越來越重視。
學生們很容易就就可以學習到如何尋找他們所需要的知識,
然而分析資訊和知識,需要思考能力;
組織資訊和知識,將它們放進一個概念架構之內,需要思考能力;
判斷資訊和知識的真偽和重要程度,更加需要優秀的思考能力。
思考,當然包括批判,否則就是將「思考」這個名詞貶值。
而有能力思考的人,才有能力自學,才會產生實際的創意,
這就是為甚麼新人類首重思考,而且必須是優秀嚴謹的思考!
以往只是從事研究工作的人才需要的能力,
現在成為了新人類在劇烈競爭之下不可或缺的能力。
從前有所謂「文盲」 illiterate 和「數盲」 innumerate,
到了科學、科技、人工智能電腦和機械人的新世代,
由於知識門檻提高了,在官僚之中已經迅速出現了
「科學盲」 scientific illiteracy 及
「科技盲」 technological illiteracy。
除此之外,自從教學界出現了量化寬鬆的大學文憑,
和半桶水的批判思維訓練之後,如果教學界再拖延改革,
現世代將會加入新品種的「思考弱能」和「自學弱能」!
「思考弱能」 critical thinking deficiency/ineptitude,
「自學弱能」 self-learning deficiency/ ineptitude,
更休提那些基於各種原因而願意出賣人格的「道德盲」。
也許再過多二十年,人類會開始明白沒有找專家算過命,
結果「不知命」,亦算是一種無知,
於是又會有一個新名詞叫做「命運盲」 destiny illiteracy。
知識,可以隨時隨地上網或到圖書館裡去找,
知識,可以靠努力和背誦而獲得,
知識,甚至可以外判!
然而知己知彼的能力,無法外判,
融會貫通的能力,無法外判,
運用知識的能力,無法外判,
應付生命起伏的智慧,亦無法外判!
遺憾的是在人工智能電腦的時代,
除了人格和道德,所有上列者皆可以外判!
Scientific American
Jag Bhalla
Science’s Cult of Calculation
http://blogs.scientificamerican.com/guest-blog/2013/04/09/sciences-cult-of-calculation/
但吸收知識的深度和領悟能力,
組織知識的能力和運用知識的能力,
只能夠靠不斷培養思考去獲得。
思考能力,才是現代學生真正需要的才能,
所以中學教學的改革,一定要從
「大量減少家課,提高學生的興趣,只找緊思考」開始!
完全摒棄死記硬背的低層次知識。
訓練學生們對所有新出現的詞彙,
都有能力從根源開始去思考和批判,應該是第一步功夫。
從事教育工作的教師,是從事一個神聖的職業、
要做優秀的教師並不容易,因為需要是認識自己和管理自己,
需要擁抱「宗教精神」裡的「真、誠、愛、智慧」,
而且需要完全拒絕虛偽,然後竭力保守自己的心,
閱讀和訓練思考及生命教育有關的書籍。
當有了足夠的智慧之後,就自然會在教學上產生創意和幽默。
至於做快樂的教師就比較容易,就是知道點樣去懶和混吉,
所以可以不必太神聖、可以擁抱適度的虛偽,
閱讀點樣去懶同原諒自己做錯了的事有關的書籍,
運用權力將最優秀的學生編到自己任教的班別,
再其次就是既拍最優秀學生的馬屁,
也拍古靈精怪,相貌奇特的學生的馬屁,
因為賺大錢的通常就是這類人。
治詩的人有福了,因為快樂是屬於他們的!
凡是未經過嚴謹的思考訓練,沒有能力思考及懶於思考,
兼且沒有能力表達自己的思考的人,
腦袋只能夠成為社會意識形態或別人思想的遊樂場。
思考能力和用文字表達思考的能力,才是真正的實力,
才能夠令學生產生真正的成就及滿足感。
培養思考能力和用文字表達思考的能力,
除了能夠讓繼續升學的學生具備做學問的能力之外,
亦能夠讓置身社會工作的學生具備自學的能力,
讓學生們在千變萬化及競爭更為劇烈的未來世界之中,
無論置身於任何行業,都有生存的能力。
思考能力、和願意愉快及艱苦學習的毅力,
是自由自主的能力,甚至是「創造」的先決條件:
Creativity is intelligence having fun.
( Albert Einstein )
我們需要從中學開始,增強思考能力的訓練!
中學教學的責任,需要在有限的六年之內,
從「灌輸知識」和「培育思考」兩者之中,
作出時間上如何分配及取捨的決定。
如果我們還記得需要讓學生內化「讀書是苦中作樂」的原則,
「培育思考」所佔的比重,一定會越來越多。
Chris Lehmann
Education is broken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tS2IPfWZQM4
Michio Kaku
The Intelligence Revolution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L4_ExHIFEjg
愚昧的學生家長若果對教書及教育兩者冷漠或無知,
最後學生就會被迫接受「弱愛」及「弱能」的老師教導,
作為學生應得的懲罰。
《教書、教育》(七)
[學生的家長]
由於教書和教育分道揚鑣,重教書,輕教育,
亦由於一般家長過度重視物質生活和職業地位,
於是形成了香港中學教育的另一死穴,
就是有頗多「對專業十分尊敬,對教育有點歧視」的家長!
Where is the Life we have lost in living?
Where is the wisdom we have lost in knowledge?
Where is the knowledge we have lost in information?
( T.S. Eliot )
香港的家長,大部份愛子女無微不至,
一些慈母更不惜辭退工作全職陪伴子女讀書,
對子弟「讀書」的消費,各樣課外活動,
往往月花數千至萬元栽培,毫不吝惜,寧願自己節衣縮食。
然而香港的家長亦比較務實,
嚮往聰敏,重視轉數快,重視一般人重視的價值,
一向信奉「執輸行頭慘過敗家」這個普港價值,
培育子女爭先恐後,非常害怕自己的子女蝕底,
可惜家長又不懂得培養自己的判斷力。
在教學方面,香港的家長不但不是太過保護自己的子女,
反而是配合社會風氣,對他們進行十項全能的填鴨工程,
填足十五年,在所不惜。
Historically, the family has played the primary role
in educating children for life, with the school
providing supplemental scaffolding to the family.
( Stephen Covey )
但大部份家長卻眼光淺窄,
不能分辨「教書」schooling 和「教育」 education ,
所以大部份家長們對子女的知識非常重視,
清楚知道知識、文憑和專業的價值,
只有小部份家長清楚智慧和人格的價值。
所以家長們不懂得如何在「教育」方面「消費」,
乃普遍之現象,一點也不奇怪。
The solutions to our problems are and always
will be based upon universal, timeless, self-evident
principles common to every enduring, prospering
society throughout history.
( Stephen Covey )
香港社會比較勢利,所以一般的家長對香港教學的期望,
亦是以「考試成績」和「錢途」為眼前指導目標;
以「畢業證書值多少薪酬」為長遠指導思想。
香港社會認為讀書,只不過是為了謀生,
完全不明白並非所有青少年都是未來社會的棟樑,
只有經過嚴謹思考訓練的學生,才會是未來社會的棟樑。
所以教書界人士才夠膽說自己真正了解用家的需要!
於是在「教育」這個課題上,學校和家長就可以互相推卸責任。
香港的家長,大部份都不明白,
子女可以讀完大學,卻絲毫不懂得如何思考,不懂得何謂道德,
如果再欠缺人際關係技巧、社交和和溝通能力,
子女就未必能夠成為社會棟樑。
Moral authority comes from following
universal and timeless principles like honesty,
integrity, treating people with respect.
( Stephen Covey )
香港的家長,大多贊成子女多學其他技能傍身,
但是否包括邏輯批判思維和人格的訓練?
香港家長口中的所謂「均衡發展」,
會否包括「獨立思考能力」、「內省智能」、
「自學能力」和「人格品德」的訓練?
香港的家長,小部份亦不明白,
出蠱惑和讀過幾多書,完全沒有關係,
子弟就算拿到博士學位,社交和和溝通能力一流,
亦可能是高級蠱惑仔、蠱惑女一名。
有部份話頭醒尾的子女,就如陳漢森老師所說:
「我見過一些很聰明的子女,自己名成利就之後,
自己與妻兒住豪宅,把年老體弱的父母送到老人院…」。
The more people rationalize cheating,
the more it becomes a culture of dishonesty.
And that can become a vicious, downward cycle.
Because suddenly, if everyone else is cheating,
you feel a need to cheat, too.
( Stephen Covey )
「居身務期質樸,教子要有義方。」
「重貲財,薄父母,不成人子。」
「見富貴而生諂容者,最可恥;遇貧窮而作驕態者,賤莫甚。」
《治家格言》(朱柏廬)
香港是一個「愛聰、反智、鄙德」的社會,
我們知道甚麼是 social mobility,
我們知道由「教書」產生的專業和文憑可以提升 social mobility,
我們知道「教育」未必能夠提升 social mobility,
但我們不知道提升思考能力其實是 social mobility 其中的一類,
我們當然更加不在乎人格的提升!
我們一向只重視家中的「經濟支柱」和抽屜裡的「文憑學歷支柱」,
完全忽視家中的「人格支柱」,
所以大部份香港家長對教育毫無認識,沒有那份堅持並不奇怪。
用粗俗的語言來描述,就是:
「脫貧」比「脫庸」重要,「脫庸」又比「脫賤」重要。
家長在子女教育方面押錯注,後果當然可大可小,
最緊要是願賭服輸,不要只是懂得歸咎於政府。
【參考】
http://hk.apple.nextmedia.com/template/apple/art_main.php?iss_id=20110214&sec_id=4104&art_id=14970808 http://hk.apple.nextmedia.com/template/apple/art_main.php?iss_id=20110214&sec_id=4104&subsec_id=11866&art_id=14970809 http://hk.apple.nextmedia.com/template/apple/art_main.php?iss_id=20110214&sec_id=4104&subsec_id=11866&art_id=14970810
【參考】
2011年06月24日,林本利先生在《蘋果日報》一篇文章中指出:
當筆者翻查過去獲選傑青的資料,便不禁搖頭歎息。
過去至少有十位傑青被法庭裁定違反法例、頒令破產或被追討欠債,
他們所犯的案包括公職人員行為失當、騙取房屋津貼、違反證券條例、
專業失德及選舉舞弊等。
當中又以蔣麗莉所犯的串謀詐騙等罪最為嚴重,被判入獄的刑期最長。
根據資料,香港自 1970年開始有十大傑青選舉,
至今總共選出了約 300名傑青,
當中至少十人被法庭裁定違法或頒令破產,比率約 3.3%,顯然十分偏高。
《教書、教育》(六)
老子《道德經第八十一章》裡有一句說話:
「信言不美,美言不信。善者不辯,辯者不善。
知者不博,博者不知。聖人不積。
既以為人,己愈有;既以與人,己愈多。
天之道,利而不害;聖人之道,為而不爭。」
筆者嘗試用個人的觀點粗略解釋一下:
真理、真相、事實不一定悅耳動聽,
悅耳動聽的說話往往真假混雜,不能夠相信。
修行者不會和愚蠢人爭辯,因為浪費時間和心血,
喜歡和愚蠢人爭辯或者口舌便給的人,
如果不是懷抱不良動機,就是因為本身也是愚蠢人,
一百步笑五十步而已。
學海無涯,偏才重視一個小範疇內的學問,
往往欠缺廣博的知識,不能融會貫通;
通才重視大課題,重視融會貫通,
但欠缺了偏才對某門學問的深入認知。
聖人不積,聖人做大學問,積德不積財,
無論是物質、知識或者智慧,都樂於和同道中人分享。
做大學問的人樂於分享,修行的人樂於分享和服務,
所以能夠「既以為人,己愈有;既以與人,己愈多。」
聖人奉行天之道,厚德載物,故利而不害,
聖人追求成就,不和世俗爭奪屬世的成功,故為而不爭。
好的教學制度應該包括
1. 尊重個別差異的「教書」,訓練成偏才。
2. 挑選萬中之一的精英,給予優秀的「教育」,
訓練成通才。
3. 訓練具備至少一種偏才能力的通才,讓他們足以謀生。
「教書」訓練出來的偏才不會懂得問:
社會、法律及教育制度由誰訂下?
我們應該蕭規曹隨,非跟從不可嗎?
我們有權改善,甚至改革嗎?
改革制度應該是誰的責任?
因為這些問題是「教育」訓練出來的通才問的問題。
「教書」當然有它的價值,
「教書」反映出一個時代對某種偏才的需要,
但某方面的「教書界」人才需要時間來培訓,
所以又產生了對高瞻遠矚的領導者的需求!
除此之外,「教書」亦可以滿足及培養
「個別學生某方面的興趣和天賦才華」,
但這個功能必然對「教書」產生一個多元化的要求,
未必能夠符合人力及經濟資源分配的考慮。
Rethinking Education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RIva2she5HQ
暫時看來,香港雖然有還算充裕的「教書界」人才,
但由於制度的缺憾,不少「教書界」的庸才賴著不走,
形成了香港教育的另一死穴。
對「教書界」有深厚認識的人不少堅持擁有「混吉戀棧權」,
並且互相包庇,保障他們應有的權利。
用「混吉戀棧權」這個詞彙比較市井,但勝在傳神,
有教養的人會這樣說他們:「在其位不謀其政,只圖戀棧」。
有愛心和包容的人更加會說:
「這些人混吉戀棧了十多二十年,無功勞都有苦勞,
而且他們失業後難以轉行謀生,大家應該多多包容。」
這些食髓知味的高手,不少擁有碩士和博士學位,
有教養,有涵養,有修養,有十多年庸碌混吉戀棧的經驗,
功力深厚,已經達到登峰造極的高手境界。
他們以理所當然,理直氣壯,排除異己的手段去維護權利,
充分示範了偽知識份子高度的「酷然正氣」。
人事傾軋成為了他們的正業,教學只不過是副業而已。
教育界和政界都一樣,
堅持擁有「混吉戀棧權」的人,有時亦會正氣凜然地聲明:
「我們的團隊,會繼續以謙虛的態度為學生/市民的幸福,
奮鬥至最後一分一秒,而推動我們的動力,
就是我們對 (教育/香港) 的熱愛,對 (學生們/香港人) 的承擔。」
篤信命運而又誠實的老師可能會這樣說:
我能夠在教書界混吉,載浮載沈,縱橫十數年,
冥冥中一定有它的道理。
別人羡慕就只能夠讓他們羡慕,
別人妒忌就只能夠讓他們妒忌。
學生們遇著我,完全是因為他們前生的福報不足,
沒有緣份碰到更好的教師,這世界其實很公道。
虔誠的基督徒老師可能會這樣說:
我們是教會學校,一切完全交託給神,由神來帶領,
所以一旦平庸的老師充斥校園內,就一定是神的安排,
除了神的大能以外,根本沒有人有能力扭轉學生們的命運。
聖經說::
「你們看那天上的飛鳥,也不種,也不收,
也不積蓄在倉裡,你們的天父尚且養活他。
你們不比飛鳥貴重得多麼?」《馬太福音6:26》
對得不得了!難道平庸的老師不比飛鳥貴重得多麼?
虔誠的基督徒校長又是否會同意:
我們不能夠只看見別人眼中的刺,但看不見自己眼中的樑木。
其實大家都只不過係想食一口安樂飯!
希望大家能夠互相包容,互不侵犯,甚至同舟共濟;
你不要論斷我,我也不會論斷你,彼此互相尊重,
社會和諧不就是這樣子產生的嗎!
愛就是和平、和諧、和氣、和解、和好、和睦,
盡力保護雙方的面子,對不對?
所以香港常常會出現一種「二十年目睹之怪現象」,
就是部份有教育良心的老師在壓力太大下去自殺;
冷漠、混吉、蕭規曹隨的老師則如魚得水,
反而成為「教書界」適者生存下的成功人士。
混吉戀棧的人認為:
「當隔籬左右七成都是混吉者的時候,你就會覺得自己好正常。」
The more people rationalize cheating,
the more it becomes a culture of dishonesty.
And that can become a vicious, downward cycle.
Because suddenly, if everyone else is cheating,
you feel a need to cheat, too.
( Stephen Covey )
不要以為只有極權者才喜歡一言堂,喜歡一錘定音,
在學校裡,許多和學生利益息息相關的事情,
甚至幾位學生的命運,往往由幾位掌權的主任,
在餐桌上輕輕鬆鬆地私下達到共識,決定了他們的未來。
學生自殺是做壞榜樣,是消極的做法;
老師冷漠、混吉則是盡忠職守,表現出積極的人生。
人生有幾多個十年?
唔混吉,將愧對自己,愧對自己的下一代。
勵志專家不是這樣教導我們嗎:
When we start focusing on things we can do and
don’t think so much about the things we can’t do,
things really start to happen.
( Norman Vincent Peale )
比起國內很多工廠、企業、官場
「大量無能、人格低下、好鑽空子、工於心計的無能之輩」
霸佔著社會廣泛的管理階層,
香港的「教書界」還是在五十步之內,還算是天堂。
香港的教育經費,約佔政府的整體開支五分之一,
是否濫用資源,用一流的價錢買入次貨,值得深思。
從來都沒有一個社會有足夠的「教育工作者」,
但由於出生率下降的問題,「教書工作者」就可以供過於求,
當一個社會對「教書工作者」的需求下降時,
就是上佳的去蕪存菁的機會。
《教書、教育》(五)
辦教育和做大生意一樣,掌權者最緊要有前瞻性眼光,
具備戰略性思維,為教育事業部署發展大方向。
由於教書和教育分道揚鑣,重教書,輕教育,
願意高薪聘請教書工作者,不願意高薪聘請教育工作者,
於是形成了香港中學教育的死穴之一,
就是沒有足夠的「教育界」人才!
在香港,從事「教書」的人多,從事「教育」的人少。
同樣,香港的「教書」資源比較豐富,
香港的「教育」資源則比較貧乏。
這個道理其實很簡單,因為自有人類以來,
1. 謙虛的人很多,謙卑的人很少。
2. 偏才的精英還算多,通才的精英很少。
3. 追求聰明的人很多,追求智慧的人很少。
4. 追求成功的人很多,追求成就的人很少。
5. 喜歡度橋的人很多,喜歡嚴謹思考的人很少。
6. 喜歡半桶水思考的人很多,喜歡嚴謹思考的人很少。
7. 自稱基督徒的人很多,願意背負十字架的基督徒很少。
打開天窗說亮話,香港「教書界」的 我們 (We),
從來都壟斷了關於香港教育的發言權,所以:
不少香港「教書界」人士認為「教書界」即是「教育界」。
然而「教書界」在香港雖然具有教育的權力,
但事實上只是著重教書,
從來都不太願意承擔任何重大的教育責任。
必也正名乎!
無論是「教書界」還是「教育界」,
學生都是重要的持份者,但除了大學有學生會之外,
誰替中學生和小學生發聲?
如果說中小學生的思想未成熟,
那麼為何不請一批專家來代表他們的利益?
甚麼叫做教育?甚麼叫做尊重持份者?
當只有少數人願意挺身而出,
當學生的利益隨時受到損害時,
社會上根本沒有可能有「教育界」,
亦不可能有「教育」這種專業,所以出現
「教育專業人員協會」或「教育工作者聯會」
這種「名不正、言虛偽」的組織,肯定是自取其辱,
因為它們只不過是工會組織或者政治組織而已!
香港有代表「教書工作者的」工會,
但香港根本還未有教書「專業」團體,
未有清晰定義的「專業」門檻,
所以一定沒有足夠的「專業」訓練和監管,
更加不會有代表「教育工作者」的團體!
而自稱從事教育的人之中,
亦有一部份空有理想、空有口號、空有教育經驗,
但由於不敢面對個人思想上的自我矛盾,
不敢和虛偽劃清界線,故只能發展出近乎虛偽的教育。
當然他們的熱誠值得敬佩;
而他們常常被「教書界」同業排擠,亦值得同情。
最奇怪的是,涉及政治理想的教育界人士,
他們的所謂社會公義,人性良知,是非黑白,
只限於香港?只限於中國?不能夠放諸四海而皆準?
認為香港的教師代表「教育」是嚴重的認知上錯誤,
認為香港有小部份教師代表「教育」才是正確的思維。
在香港,「教書」只不過是一份職業,
而「教育」亦只不過是一份使命。
可惜暫時它們都未能夠成為「專業」,
所以我們非常期待人工智能電腦老師的出現,
取代一眾混吉戀棧,霸著茅廁不屙屎的教書工作者!
通才教育一定有市場,富裕階層必然趨之若鶩:
There is nothing so annoying as to be fairly rich,
of a fairly good family, pleasing presence,
average education, to be “not stupid,” kindhearted,
and yet to have no talent at all, no originality,
not a single idea of one’s own—to be, in fact,
“just like everyone else.”
( Fyodor Dostoyevsky )
至於香港的「教書界」,
大部份科目在大學裡已經步入專業程度,
但「教書界」在中學裡是否已經步入專業,
爭議性很大,因為即使擁有碩士博士學位,
具備科學精神和態度的老師並不多,
以為可以憑藉碩士或博士學位來混吉戀棧的中學老師卻很多,
自己不重道而期望享受學生尊師的老師卻很多。
一張文憑從來都不能夠證明一個人的心、精神和態度!
幸好只要薪酬可觀,只要學校懂得挑選教書工作者,
香港的「教書界」從來都沒有「師資」的問題。
由於教書在中學還未能夠算是專業,
未有確實的專業定義和守則,
所以根本沒有可能有「教書專業人員協會」,
只可能有「教書工作者聯會」。
這些機構亦只不過是爭取教書工作者利益的「工會」而已!
但由於專業在香港值錢,
宗教精神 [真、誠、愛、智慧] 不值錢,
所以香港「教育界」的「師資」問題相當嚴重。
筆者認為只要社會的思維和價值觀不改變,
「教育界」的「師資」和來源的問題亦不會改變,
不談也罷。
最實際的認知就是:
「教書」是升學導向,是職業導向,是平凡的事業,
「教育」是人格導向,是心靈導向,是偉大的事業;
教師是平凡的人,所以只能夠做平凡的事業,就是「教書」。
「教書」可以是源頭洗腦的事業,
「教育」則是源頭減蠢的事業,要求絕不簡單,
所以要求平凡的人去做偉大的事業絕對是不切實際的。
問題可以如何解決?
當然是高薪聘請不平凡的人去做老師!
既然我們的補習天王最低年薪是三百萬港元,
那麼不平凡的老師至少值年薪五百萬港元,對不對?
必須本身是通才的老師才有資格從事偉大的教育事業。
如果要培育一位通才的老師,
大學和中學裡除了需要有嚴謹的批判思維訓練課程之外,
還需要有入門的哲學、心理學、社會學、歷史研究、
生命教育、面相學、紫微斗數…等等課程,
假設學校沒有玩弄成績通貨膨脹的遊戲,
那麼五百萬港元的年薪聘請一位畢業生,其實是嚴重地偏低。
香港社會,從來就不重視「教育」。
我們的制度不會培育出
「不向世俗投降,不向低檔的部份社會價值投降,
不向教會投降,不向教書投降,不向虛偽投降,
而是誠誠懇懇,老老實實的從事教育工作的老師。」
這類愚蠢的教育工作者,早就被香港社會所遺棄,
「教育工作者」在香港,是瀕臨絕種的生物。
所以即使沒有沉重的行政工作,
有腦及有能力兼顧學生基本的價值觀與德行的教師,
有如鳳毛麟角。
另一方面,教書工作者效忠於「教書的理想」。
在香港,這些「教書的理想和責任」包括了
1. 傳遞知識。
2. 爭取理想的薪酬、保障個人的利益。
3. 維護教書工作者的面子。
4. 猜測考試題目。
只是授業,不涉及傳「道」,不能夠為學生「解惑」,
的確責無旁貸,十分偉大。
香港人熱捧「教書工作者」,冷待「教育工作者」。
補習天王天后雖然不一定是有成就的「教書工作者」,
但卻是成功的「幫助學生應付考試工作者」!
而且他們的薪酬肯定證明了他們在社會上的成功。
Most of these students are so conditioned to
success that they become afraid to take risks.
They have been taught from a young age by
zealous parents, schools, and institutional
authorities what constitutes failure and success.
They are socialized to obey. They obsess over
grades and seek to please professors,
even if what professors teach is fatuous.
The point is to get ahead,
and getting ahead means deference to authority.
Challenging authority is never a career advancer.
( Chris Hedges, Empire of Illusion:
The End of Literacy and the Triumph of Spectacle )
如果有人說「孔子憤怒了」,
那麼他是否在說香港從事「教育」的人太少了嗎?
他是否在說香港「教育工作者」的薪酬太少了嗎?
請老師們不要再抬出孔子,混淆思維,做無腦人做的事!
孔子當年要求多少薪酬?
無論是教書工作者抑或是教育工作者,
薪火相傳是令他們最開心的事情之一,
如果不但薪火相傳,學生中更有青出於藍的人才,
就有如錦上添花,令他們雙重開心。
Don’t judge each day by the harvest you reap
but by the seeds that you plant.
( Robert Louis Stevenson )
《教書、教育》(四)
「故君子尊德性而道問學,致廣大而盡精微,極高明而道中庸。
溫故而知新,敦厚以崇禮。」《禮記。中庸》
Schooling is the acquiring of knowledge and skills,
it may also train the ego to think,
but education facilitates the release of the soul.
Schooling creates only a few experts
together with lots of people who are smarter than
the commoners because they can accurately repeat
what they are told and follow detail orders
but they are unable to think independently.
Schooling with minimal education leads to
knowledge without wisdom and integrity.
It ends up with business without ethics,
technology without humanity, export of pollution
and slavery, and religious activities filled with
various degrees of hypocrisy.
( Jason Ling )
無論是「教書」還是「教育」,目的都是培育精英。
所以它們都是奉行「精英主義」elitism,
和「分工合作」 division of labor 的社會學思維!
由於「精英主義」和「分工合作」會涉及權力和財富的分配方法,
所以「定義精英」和一個公平的挑選精英制度非常重要!
「教書」接受弱肉強食的意識形態,所以重視競爭;
「教育」接受宗教精神的價值觀,所以重視多元化及和平共存。
有些人只知道「教書強,則國家強」,
事實上「教育和教書都強,國家才會強」!
以教育立國,以通才和有人格的市民立國,
和以教書立國,以偏才和忽略人格的市民立國,
絕對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
The secret of freedom and democracy
lies in education, the definition of elites,
and a social system that facilitates equity,
whereas the secret of a surviving tyranny
lies in schooling a minority of experts
while keeping the majority ignorant.
( Jason Ling )
當訓練偏才的教書漸次取代了訓練通才的教育時,
大學就會開始變質,文明也就開始衰落。
History is becoming more and more
a race between education and catastrophe.
( H. G. Wells )
一般極權和重視世襲的國家,只重視偏才,
尤其是和軍事及武器研究方面有關的偏才,
而對通才則相當恐懼,因為害怕權力基礎被動搖,
但對一個有遠見的國家來說,偏才和通才同樣重要,
但偏才必須由通才來管理,
所以各重要部門的統治階層當然必須是通才!
Everybody is a genius.
But if you judge a fish
by its ability to climb a tree,
it will live its whole life
believing that it is stupid.
Similarly, if you let a fish
regard itself as an all-round animal,
versatile in all trades,
it will live its whole life
believing that it is a genius
until it stinks!
香港人喜歡聽「霸氣入 U」的口號,
當美國著名大學連續爆出「學生考試時集體作弊」的醜聞時,
也許我們會開始懷疑這算不算是「霸氣讀 U」?
如果有人說,所謂「霸氣讀 U」就是
「考試不作弊,作業不抄襲,從不蹺課」,你同意嗎?
那麼甚麼是「霸氣出 U」呢?
如果有人說,所謂「霸氣出 U」就是四年後成功培養出
「獨立思考和自學能力」,你同意嗎?
一位 art curator 在 Wheaton College 畢業典禮致詞時這樣說:
Our graduate schools produce a lot of half-baked
bread in the interest of getting it on the shelf
quicker. Don’t let the weaknesses of the system
become weaknesses of your own.
( John Walsh, 2000 )
年青人必須明白:
入大學是一回事,
入到大學之後能否讀得好是另一回事,
之後有沒有能力繼續做學問又是另一回事。
如果不繼續做學問,出來工作的話,
有沒有「成就」是一回事,但至少可以自己掌握;
如果出來工作要追求「成功」,多少要靠一點運氣,
所以能否成功,自己未必能夠全權掌握。
至於出來工作一段時間之後,
是否還會思考人生這個課題,是一回事,
在面對死亡之前詢問自己是否覺得人生無憾,
又是另一回事。
那麼甚麼又是「霸氣入社會」呢?
筆者認為「霸氣入社會」
就是明白每一個人都有責任把世界變成一個更好的地方。
一位美國作家在 Connecticut College 畢業典禮致詞時這樣說:
When you get out there in the world,
try not to make it worse than it already is.
( Russell Baker, 1995 )
美國作家 Henry Miller 和 Eliezer Yudkowsky 的要求又再高一點:
What are we here for if not to enjoy life eternal,
solve what problems we can, give light, peace and joy
to our fellow-man, and leave this dear fucked-up planet
a little healthier than when we were born.
( Henry Miller )
You are personally responsible for becoming
more ethical than the society you grew up in.
( Eliezer Yudkowsky )
Carrying yourself with intelligence is
entirely different from carrying yourself
with intellectual honesty and integrity.
香港是資本主義社會,一向對世道人心不太重視,
傾向於認為知識是必需的生存品,而人格和道德則是奢侈品,
所以香港依然是一個「反智」 anti-intellectual 和
「歧視批判思維」anti-critical thinking 的社會。
香港人的思考差不多完全集中在佔別人便宜,
在灰色地帶裡「度橋」行騙,
忠心耿耿地為虎作倀,甚至助紂為虐之上!
也許有人認為出身在貧窮家庭的人只需要重視「生活」,
所以只需要重視「教書」,
只需要重視文憑──專業文憑、高級技術文憑──
並不需要「教育」這種屬於理想,不能填飽肚子的東西。
這種想法除了小看出身貧窮的人之外,亦忽略了重要的一點:
就是當貧富懸殊加劇,當鉅富視一般人為蜜蜂和螞蟻,
當漸漸世風日下,諂媚、虛偽和在灰色地帶行騙,
成為擠身上流社會的合理手段的時候,社會道德就會驟降。
到那時候再去求醫,代價可能會十分鉅大。
「我哋冇當低下階層係蜜蜂,
我個仔同個女都日日做工做二十小時,
度橋在灰色地帶呃蠢人,
咁辛苦,點解呢?
你估有人逼佢做咩?佢自己做咋嘛。
佢地人工咁高,完全係因為勤奮!」
一個社會重視「教書」而不重視「教育」,
過度重視知識而輕視批判思維的訓練和人格的培育,
自然會鼓勵家長及年青人重視考試,出現瘋狂的補習風氣,
培養出對「教育」敷衍了事的老師和敷衍塞責的官員,
於是自以為是社會精英的「偏才」充斥社會,沾沾自喜。
當畢業生走出校門之後造孽出醜,甚至為虎作倀,
面目無光的,依然是家長和學校,包括中學和大學。
一個精神文明進步的國家需要的是 培育萬中選一的「通才」,
「教書」只能夠幫助國家脫貧,「教育」才能夠幫助國家脫蠢;
「教育」辦得好,國家會走少好多冤枉路。
一個重視「教書」多於「教育」的社會,
一個不懂得分辨「偏才」的精英和「通才」的精英的社會,
遲早會出亂子,然後步向衰敗。
No great man lives in vain.
The history of the world is
but the biography of great men.
( Bejamin Disraeli )
Modern Western civilization
is the result of endowing with the fruits
of a dozen men of genius a population
which is emotionally at the level of savages
and culturally at the level of schoolboys.
( Cyril Joad )
[擁抱平庸]
除此之外,在「教書」和「教育」都貶值的時代,
會將標準平庸化 trivializing standards,濫發文憑,
就會產生 Susan Sontag 所說的
vertiginous drop in cultural standards,
virulent anti-intellectualism 和
triumphant mediocrity.
結果就會出現大學質素下降而年輕人的平均學歷持續上升,
未經過嚴謹思考訓練的人就會誤解了統計數字的意思,
容易自欺欺人。
擁抱平庸,可以有甚麼藉口?
藉口當然是「為了達到公平和民主的理想」,
讓擁抱平庸的人有機會在社會的階梯向上爬。
所以我們發現香港每逢悼念六四屠城的時候,
都會有正義感強烈而思考力不足的人出來譴責大學生:
「不悼念六四,枉為大學生!」
但又不敢譴責大學教授:
「不教導學生悼念六四,枉為大學教授!」
這就是因為他們不明白「教書」和「教育」的分別,
而且又擁抱虛偽這個雅俗共賞的普世價值。
《教書、教育》(三)
[偏才和通才]
「教育精神自有其大者遠者,此則唯通才達識者知之,
擅一材一藝以絕業名專門者,往往不知也。」 (錢穆)
中國古代就已經明白「偏才」和「通才」的分別,
只不過沒有在詞彙之上將二者分辨出來。
北宋邵雍的《漁樵問對》中,就有這樣一段對話:
樵者問漁者曰:
「人所謂才者,有利焉,有害焉者,何也?」
漁者曰:「才一也,利害二也。
有才之正也者,有才之不正者。
才之正者,利乎人而及乎自身者也;
才之不正者,利乎身而害乎人者也。」
曰:「不正,則安得謂之才?」
曰:「人所不能而能之,安得不謂之才?
聖人所以惜乎才之難者,
謂其能成天下之事而歸之正者寡也。
若不能歸之以正,才則才也,難乎語其仁也。
譬猶藥之療疾也,毒藥亦有時而用也,可一而不可再也。
疾愈則速已,不已則殺人矣。
平藥則常日用之可也,重疾非所以能治也。
能驅重疾而無害人之毒者,古今人所謂良藥也。」
《易》曰:大君有命,開國承家,小人勿用。
如是,則小人亦有時而用之。時平治定,用之則否。
《詩》云: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其小人之才乎?」
通才自古罕有,所以懂得用人唯才的曹操,
重視任用偏才,認為「士有偏短,庸可廢乎?」
曹操尤其重視只有一技之長,或數技之長,
而其他方面思考力不足的偏才,
──換言之,就是那些只能夠是奴才的偏才──
所以才會出現「楊修之死」!
「以才取人最難,小人多有才也。」(明。胡居仁)
可惜自從漢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之後,
中國自作孽,放棄了利用百家爭鳴來培育批判能力,
終於失去了培育通才的能力,影響力直到今天,
同時亦失去了訓練科技偏才的能力。
從非獨裁統治者的角度來看,
通才有通才的用途,偏才有偏才的用途,
奴才有奴才的用途,蠢才有蠢才的用途,
莊子認為即使無用的人也有「無用之用」,
只要懂得將他們各自安置在適當的位置上,
並且在各種位置的要求上設定最低門檻,
人才就不會被埋沒。
西方知識份子 Emilie Wapnick 創造了一個新詞彙
──multipotentialite──來形容「通才」。
然而一個社會能夠訓練多少「通才」,
還需要先嚴謹定義,再做研究,
才可以得出一個有參考價值的統計數字。
Emilie Wapnick
Why Some of Us Don’t Have One True Calling
也許從實際和個人的角度來說,通才亦是某方面的偏才,
「為了生活,一個人必須有一技之長,
生活容易,但提升生活質素困難,
所以為了有更好的生活,一個人必須是偏才,
而為了擁有自己的生命,兼且更好的生活,
一個人除了必須是偏才之外,
更需要努力訓練自己成為一個通才。」
[教書和教育開始分道揚鑣]
自古以來,無論中外,
「教育」和「教書」這兩個分工早就存在,
並且和社會階級有著密切的關係。
一百五十年前,美國作家 Henry David Thoreau 已經指出
「教育」和「教書」在古羅馬的情況和分別:
We seem to have forgotten that the expression
“a liberal education” originally meant among
the Romans one worthy of free men;
while the learning of trades and professions
by which to get your livelihood merely
was considered worthy of slaves only.
( Henry David Thoreau, 1860 )
「教書」和「教育」本來不應該是兩個完全分割的理念,
但由於近世紀人類的知識日新月異,而且不斷膨脹,
即使同一科之中,亦開始產生分工、分門的徵象,
開始令「教書」和「教育」這兩個理念分道揚鑣,越行越遠,
竟然被迫產生復古的現象。
於是專門訓練「偏才」的「教書」,
和企圖訓練「通才」的「教育」,就一起出現在近代的大學裡。
中國傳統的「書院」和西方某些人文大學,一向重視「教育」,
而一般的「現代大學」和理工學院,則重視「教書」,
不少「書院」已經成為了「現代大學」的一部份,
兩個價值觀念不同的人一旦結了婚,矛盾自然難以避免。
The assault on education began more than a century
ago by industrialists and capitalists such as Andrew
Carnegie. In 1891, Carnegie congratulated the graduates
of the Pierce College of Business for being “fully
occupied in obtaining a knowledge of shorthand and
typewriting” rather than wasting time “upon dead
languages.” The industrialist Richard Teller Crane
was even more pointed in his 1911 dismissal of what
humanists call the “life of the mind.” No one who
has “a taste for literature has a right to be happy”
because “the only men entitled to happiness…is those
who are useful.” The arrival of industrialists on
university boards of trustees began as early as the
1870s and the University of Pennsylvania’s Wharton
School of Business offered the first academic credential
in business administration in 1881. The capitalists,
from the start, complained that universities were
unprofitable. These early twentieth century capitalists,
like heads of investment houses and hedge-fund
managers, were, as Donoghue writes “motivated by
an ethically based anti-intellectualism that transcended
interest in the financial bottom line. Their distrust
of the ideal of intellectual inquiry for its own sake,
led them to insist that if universities were to be
preserved at all, they must operate on a different set
of principles from those governing the liberal arts.”
( Chris Hedges, Empire of Illusion:
The End of Literacy and the Triumph of Spectacle )
良好的「教育工作者」和「教書工作者」都需要有「熱誠」,
都需要足夠的「思考」能力,
只不過二者所需要的思考能力會有分別。
「教書工作者」需要較強的「學科知識」,
而「教育工作者」則需要較強的「人格和心理質素」,
所以「教育工作者」和「教書工作者」
可能會是不同種類和性格的人。
當教書和教育分別得越來越遠的時候,
社會上就產生令人觸目的怪現象:
1. 「教育工作者」需要有讀書人的勇氣和風骨,
一定拒絕和「虛偽」擁抱,
一定不會攀附權貴,但他們卻越來越傾向於沉默;
2. 「教書工作者」則可以一腳踏兩船,
既可以扮演正氣凜然的角色,亦可以趨炎附勢,搖旗吶喊。
扮演正氣凜然的「教書工作者」,
擁有讀書人的虛偽和陰濕,往往自稱為「教育工作者」。
趨炎附勢,搖旗吶喊的「教書工作者」,
當然擁有讀書人的虛偽,但算是光明正大的真小人,
他們未必會自稱為「教育工作者」,
但一般愚昧地以為「教育」和「教書」是同一件事的人,
會以為他們懂得「教育」。
擁抱「虛偽」的人,可以是優秀的「教書工作者」,
但怎可能成為「教育工作者」?
讀書人,有很多不同的種類;
其實「教書工作者」和「文人」一樣,無行者多的是,
如果我們誤以為「教書工作者」就是「教育工作者」,
誤以為文人就是有道德勇氣的知識分子,
問題不是出於他們的身上,而是在我們自己的腦子裡。
教育,是訓練少年德智,而教書則訓練少年得志,
容易產生「少年得志大不幸」的結局。
試問,一個沒有接受過「教育」的偏才,
即使他是偏才中的精英,他可以算是「知識分子」嗎?
大多數「教書」訓練出來的偏才,不一定有良知,
不一定重視社會關懷,其中比較自私的更加會為虎作倀。
曾獲得1962年諾貝爾文學獎的美國作家 John Steinbeck,
十分推崇「教育工作者」:
I have come to believe that a great teacher is
a great artist and that there are
as few as there are any other great artists.
Teaching might even be the greatest of the arts
since the medium is the human mind and spirit.
( John Steinbeck )
傳播媒介及一般人一向不重視批判思維,
思考和概念有嚴重錯誤、一廂情願的認知,一點也不奇怪,
但重視批判思維的人,
怎可以不分辨清楚「教書」和「教育」這兩個概念?
千萬不要以為從事「教學」的人會討厭語言偽術,
一旦涉及個人利益的時候,只會嫌語言偽術還不夠偽!
茲舉一例說明「教書」和「教育」概念混淆的好處:
「教書工作者」的所謂「緊守教書崗位」,
往往是指保障老師的工作及涉及工作各方面的利益,
至於學生和社會的利益只是次要又次要;
「教育工作者」的所謂「緊守教育崗位」,
一定是指保障整體社會未來的利益,
並且會將學生的利益放在最前面,因為學生是社會未來的棟樑。
所以每當傳媒報導有「教書工作者」說要「緊守教育崗位」時,
我們根本不知道他們是在說甚麼!
《教書、教育》(二)
無論是教書還是教育,都重視訓練思考,
但教書重視的,是灌輸專業的知識,訓練專業的思考,
不重視人格的培育,亦不重視鼓勵學生追求智慧,
只有教育才會重視人格和智慧的培育。
無論是教書還是教育,目的都是培育精英,
都有最低門檻,雖然門檻的高低會隨著時代升降!
但如何定義精英,是文明社會中影響深遠的課題,
因為政治,法律,社會制度,社會意識形態,
工作報酬,一個國家的硬實力和軟實力…等等,
全部都會受到這個定義所操縱。
最低門檻以上者是否皆為精英,
完全視乎受教者最後是否培養出獨立思考能力。
良好的教書和教育的訓練,都可以改變我們的命運,
但改變的地方不盡相同。
良好的教書訓練,可以改善我們的生活,讓我們可以安身;
良好的教育訓練,可以改善我們的生命,讓我們可以立命。
換一個說法就是:從安身立命的角度來看,
專業知識可以改善我們的生活,解決了吃飯及養家的問題,
智慧可以改善我們的生命,解決了良知、心靈及輪迴的問題,
前者照顧屬世的實際,後者照顧屬世兼屬靈的實際,
令我們能夠身心安頓,所以兩者同樣重要。
Schooling is making use of the RAM,
Good schooling is upgrading the CPU.
Best schooling is to develop the ability
to learn how to learn by oneself.
Education is upgrading the soul,
the one who is in charge of the computer.
Good education is to enable a student
to know himself and control himself.
Best education is to enable a student
to become who he truly is.
( Jason Ling )
文明的進步要靠真正的精英,不能夠只靠專家,
因為專家的眼光通常都比較狹隘,只看到一個細小的範疇,
往往見樹木而不見森林,看不到整體的利益,
尤其會過度重視經濟利益而忽略了社會道德的責任。
如果一個社會只著重於訓練專家,忽略培育通才,
那麼這個社會可以有些甚麼質素的領導人?
再進一步說,教書 schooling 目的是培育小範疇的知識,
而知識只不過是一件工具,和道德善惡無關,
所以一個人道德的好壞,往往和他的知識多少無關,
一個人的人格和他的專業優異程度,亦沒有必然的關係。
運用知識為善或為惡,端在一念之間,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教書一開始就著眼於人的「工具價值」和「市場價值」,
所以必然重視人與人之間、小團體與小團體之間的競爭,
信奉弱肉強食,適者生存,不適者淘汰的進化論,
強調名次,獎牌,度橋,博弈,和戰勝別人,
結果競爭的壓力必然會向下流動,落在小學生的肩膀上。
另一方面,教育 education 的目的是訓練嚴謹的思考能力,
鼓勵發掘心靈,回歸心靈,堅持人格的培育,
重視道德方面 [個人及團體] 的批判,
鼓勵每一個人對自己生命的意義作出思考、發掘、培育,
所以受過教育的人越多,社會就越文明,人與人之間就越和睦。
當青少年置身在一個病態、貪腐或者貧富極度懸殊的社會,
如果我們只重視教書而忽視教育,那麼讀過書的人越多,
社會就越容易敗壞,缺德的偏才就會湧現,大批大批充斥江湖,
運用他們的專業知識,從事卑鄙、無恥、行騙及損害社會的勾當,
甚至製造殘酷的殺人武器,鼓勵戰爭,為害人類的文明。
Integrity without knowledge is weak and useless, and
knowledge without integrity is dangerous and dreadful.
( Samuel Johnson )
香港一向將「人才」定義為專業人士中之精英,
香港「教書」生產力遠近知名,在世界上佔一席位,
甚至出錢出力替外國培養大量最後決定移民的專業人士。
然而「教書」生產力高,「教育」生產力低的地方,
只能夠擁有大量的專家,不容易培養出 cream of the society,
因為「教書」重視的是「知識和聰敏」,
而「教育」重視的是「智慧和心靈」。
對一個文明的國家來說,「教書」和「教育」當然同樣重要,
既因為人類有不同的天賦,會向不同的方向發展,
亦因為文明的國家既需要「偏才」,也需要「通才」。
如果站在「分工合作」的角度來看,
「偏才」可以集中精神去做自己的專業,
而「通才」則做所有大機構和政府部門的管理人才。
一個文明的國家必須讓「偏才」明白他們不一定是「通才」。
如果「偏才」想攀登管理人才的位置,
就必須通過「通才」的考核測試,否則他們遲早為禍社會。
Not everything that can be counted counts
and not everything that counts can be counted.
( Albert Einstein )
香港的社會,一向認為學校主要是從事「教書工作」,
並且刻意經營,投下龐大的資源;
至於「教育工作」則置身於奴婢的地位,可以呼之則來、揮之則去,
但教育部和教書界亦要求奴婢打扮漂亮,可以出來見人。
I gladly come back to the theme of
the absurdity of our education:
its end has not been to make us good and wise,
but learned. And it has succeeded.
It has not taught us
to seek virtue and to embrace wisdom:
it has impressed upon us
their derivation and their etymology……
( Michel de Montaigne )
蒙田想不到的是,
三百多年之後,「教育」和「教書」的分歧並沒有消失。
由於科學的長足進步,專業的要求越來越高,
「教育」和「教書」的分歧問題和以往一樣嚴重。
Concern for man himself and his fate must always
be the chief interest of all technical endeavors….
in order that the creations of our mind shall be
a blessing and not a curse to mankind.
Never forget this in the midst of
your diagrams and equations.
( Albert Einstein, The New York Times, February 17, 1931 )
除了政客之外,其實教育界人士也喜歡
「係裏面講一樣,係外面講另一樣」,
「講教育理念時講一樣,實施教育理念時做另一樣」。
教育是羊頭,教書是狗肉。
畢竟「虛偽」是重要的普港價值!
所以大學會頒發榮譽博士學位,
但不會公告天下「本大學以某某畢業生為恥!」
最常見的普遍性現象是,
「教書」程度高,但「教育」程度低的人,
一旦拿到博士學位之後,或者做了教授之後,
在自己專業範疇外的學問和思考能力,
其實和一般大學生沒有多大分別,
但他們就是看不起只有學士學位的人。
香港教學界的專家一向不喜歡在演說及寫作中分清楚
「教育質素」和「教學質素」這兩個並不相同的概念;
甚至偷換概念,口裡及文章裡說「教育質素」,
但其實心裡想著的卻是「教學質素」。
所以每當他們說「提升教育質素」時,
除了概念同樣糊裡糊塗的人之外,
沒有人能夠清楚他們究竟是在說甚麼!
很多教學界的人士,自我感覺超好,喜歡自稱教育界人士,
香港部份的所謂教育機構,亦喜歡提出「全人教育」的口號,
又大言不慚地預期自己的課程能夠培養學生正面的價值觀,
令學生成為積極、有見識和負責任的公民。
奴婢是用來宣傳的,行動其實就只是教書,
目的當然主要是收學費,讓活一批教書工作者!
香港的「教育」也許每下愈況,但香港的「教書」則越來越興旺!
香港教學界關心的,
在中學是「學校入大學的比率有幾高?」
在大學是「究竟每年畢業生的就業率和薪酬水平如何?」
至於每年畢業生的人格和道德水平如何,
香港教學界認為只能夠作為口號,因為沒法量度,
於是畢業生的人格和道德水平,順其自然地變成與他們無關,
當然更加與他們的飯碗無關。
香港現時已經沒有書院,只有大學,而大學難免以職業訓練為主,
只是附加少少 liberal education 來應付社會的疑慮,
所以我們實難怪責教學界只以消費者或功利主義的眼光去看教育,
因為他們需要數據去交代教學的成果。
特區教育局亦不認為應該區分「教書」和「教育」,
所以香港的「教育」一向以來都是紙上談兵。
在香港談教育的只餘下三類人:
1. 「太天真太傻」的教育工作者。
2. 部份重視教育的家長。
3. 心知肚明地用「教育」作為口號的教書工作者。
由於「教育質素」和「教學質素」的概念模糊不清,
所以自從九七回歸之後,
香港教學界意圖訓練出怎樣的人才,也自然模糊不清。
於是甚麼叫做「成功」,由社會去定義;
甚麼叫做香港的「精英」,亦由社會去定義。
由於對飯碗、金錢和虛偽的重視,
對「心靈」和「教育」的輕視,
香港的牛奶越來越臭,似乎不能夠提煉出忌廉了!
「教書」和「教育」在概念上並不對立,
只是在爭取教學時間和資源的時候,才會出現分配上的爭議。
社會上經濟不景氣時,「教書」當然會佔上風,
然而在物質豐裕的社會,理論上應該是「教育」佔上風,
因為「倉廩實則知禮節,衣食足則知榮辱」,
但似乎從來都沒有發生過!
如果「教書」和「教育」出現爭議,不應是飯碗和文明的爭議,
而是強勢的物質慾望和弱勢的精神文明的爭議。
不少人都懂得說「教學」的其中一個功能,
就是讓學生們獲得在社會裡向上流動的機會,
但其實向上流動成為一個怎麼樣的人,才是問題的關鍵。
「教書」可以提供機會給學生們在物質社會中向上流動,
毫無疑問,但「教育」的目的,
則是提供機會給學生們在人類精神文明中向上流動。
請欣賞兩位一流教師的熱誠,聽一聽他們的視野和理想:
Zoe Weil
The World Becomes What You Teach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t5HEV96dIuY
Chris Lehmann
Education is broken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tS2IPfWZQM4
再聽一聽一位心理學家如何說:
Barry Schwartz
Our loss of wisdom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lA-zdh_bQBo
理想和實際如何結合?
Sir Ken Robinson
Leading a Learning Revolution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XTCSTW24Ss
Sir Ken Robinson
Educating the Heart and Mind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I1A4OGiVK30
《教書、教育》(一)
Education is not the piling on of learning,
information, data, facts, skills, or abilities──
that’s training or instruction──but is rather
a making visible what is hidden as a seed…
To be educated, a person doesn’t have to
know much or be informed, but he or she
does have to have been exposed vulnerably
to the transformative events of an engaged
human life…One of the greatest problems
of our time is that many are schooled
but few are educated.
( Sir Thomas Moore )
馬克吐溫一早已經明白 schooling 和 education 的分別,
所以他說:
I have never let my schooling interfere with
my education.
( Mark Twain )
教書,Schooling,是把人類對大自然的認識,人類的歷史,
人類的生活經驗和技藝傳遞到下一代,
目的是維持人類對大自然的控制,企圖保存及改善人類的物質生活。
教書,主要是傳遞知識,
包括科技、醫療、生活、社會、文化、藝術各方面的知識。
教書,傾向於傳遞謀生技術,越來越偏重職業導向,
本來就不具備社會道德教化的職能!
教書,已經成為「現代大學」的主要功能。
在教書工作者的眼中,teaching is a job, at most a career.
學生們到「現代大學」裡接受職業訓練,學習一門謀生的技藝,
就是接受 schooling。
從個人的角度來看,
Schooling 的目的是為求謀生,為求找一份更好的工作,
帶給我們「更好」的「生活」,
甚至期望爬上社會的高層,角逐名氣、財富和權力。
從社會的角度來看,
Schooling 的目的是訓練各行各業的專業人士。
其中比較優秀的,我們稱為該行該業的專家 expert。
專家是社會上的「偏才」!
複雜的社會,當然需要各方面的專家,
而這個需求,會在傳播媒介中求職一欄中顯示出來。
Schooling is merely imparting knowledge
because it mainly focuses on
knowledge and skill related to employability.
In short, schooling is for getting a job!
然而由於人類的知識越來越多,
專家認知的範疇和研究的領域變得越來越窄,
專家由看樹木變成看樹枝和樹葉,
更遑論具備對森林整體的視野。
當教書所傳遞的知識和學習方法,
已經不能適應急速轉變的時代,
教書,在課程內容和教學方法之上,
就必然需要經歷一場革命。
教育,Education,是把人類文明中美麗、卓越的精華,
人類累積的智慧,人與人之間如何和睦相處,
及行之有效的思考方法傳遞到下一代,
目的是讓下一代具備反思和判斷的能力,
能夠應付日新月異的社會及文化環境,
甚至有能力運用集體智慧,從制度入手,
改善人類的本質,控制人類的劣根性,
從而建立較理想、較文明的社會。
教育,重視的是哲學思維、道德批判和人類文明的發展;
教育,重視的是人類社會中的整體、重大和永恆的課題;
教育,重視的是培養追求真理的精神和對真理謙卑的態度。
沒有批判思維、沒有獨立思考,就沒有教育!
沒有批判思維,面子和虛偽就容易乘虛而入,
讓「價值觀與人生觀培育」成為了笑話和口號。
所以蔡元培說:「教育者,養成人格之事業也。」
從個人角度來看,
教育目的是訓練個人「認識自己」及「管理自己」,
從而對自己的心靈、健康和生活能夠作出理性的抉擇;
希望能夠帶給每一個人更好的「生命」,
希望我們對別人的苦難能夠感同身受。
如果受過教育的人最後能夠抵達「創造自己」的階段,
就是教育的最大收穫!。
從哲學的角度來看,教育的目的是培育人類心智的自由;
從社會的角度來看,
教育則是培育個人對家庭和社會的責任感,
鼓勵學員去思考如何締造一個「真正」和平的社會。
The aim of education is the knowledge,
not of facts, but of values.
( William S. Burroughs )
教育,是傳統和現代「書院」的主要功能。
在教育工作者的眼中,teaching is an inner calling,
a vocation, a labour of love.
學生們到「書院」裡接受的是 education。
從社會的角度來看,教育的目的是訓練「通才」,真正的 elite。
社會期望其中部份比較優秀的精英,經過多年的磨鍊和實踐之後,
能夠成為 cream of the society!
傳統上我們把這些經過篩選出來的「通才」稱呼為「先生」。
所以「偏才」最多只能夠稱呼為「博士」或「教授」,
沒有資格稱呼為「先生」!
Education aims to free and expand our minds,
to inculcate the spirit for truth,
to develop the attitude for sincerity, and
to inspire changes both inwardly and outwardly.
In order to achieve this aim, education strives
to develop our abilities to think critically,
to communicate and write clearly,
to analyze and solve complex problems,
so that we can “understand” not only ourselves,
but also the physical world and the human world.
Education lives up to its highest potential
when it ennobles the human spirit.
It focuses on a morality based on reasoning,
humility and humanity, and intends to reduce
the fundamental ills of society,
such as stupidity, greed and love of power,
with a growing civil society in mind.
In short, education wants youngsters to achieve
a good head as well as a good heart,
to be able to learn continuously by themselves
in a rapidly changing world,
and to be able to select, appreciate and work
together with decent others for a better world.
( Jason Ling )
說得抽象一點,
教書 Schooling 的目的就是訓練「專家」,
挑選、分類和訓練某些人成為各式各樣的「高級生物工具」。
至於每一件「生物工具」視自己純粹為一件工具,
為一件別人的工具,抑或亦努力以赴地做一個「人」,
就是個人的選擇。
「專家」不一定關心社會,不一定具備道德勇氣,
所以在道德方面未必能夠作出價值判斷!
而教育 Education 的目的是培養智慧,
最低限度的目的就是希望每一個人,
不論是否一件工具,不論是低級還是高級,
都願意努力以赴地去做一個「人」!
教育其次的目的,
就是培養大部份人「獨立思考的能力」,
及在一個變化急劇的社會裡「自學的能力」;
而教育進一步的目的就是期望其中優秀的精英,
能夠博大精深、去蕪存菁、融會貫通,
擁有「整體思維能力」,不會見樹木而忘掉森林,
最後成為社會上各行各業的「領導者」leaders!
Which is the best government?
That which teaches us to govern ourselves.
( Johann Wolfgang von Goethe )
A rationalist, as I use the word, is a man who
attempts to reach decisions by argument and
perhaps, in certain cases, by compromise,
rather than by violence. He is a man who
would rather be unsuccessful in convincing
another man by argument than successful in
crushing him by force, by intimidation and
threats, or even by persuasive propaganda.
( Karl Popper )
A rationalist is simply someone for whom it is
more important to learn than to be proved right;
someone who is willing to learn from others ─
not by simply taking over another’s opinions,
but by gladly allowing others to criticize his ideas
and by gladly criticizing the ideas of others.
( Karl Popper )
Education makes people easy to lead,
but difficult to drive;
easy to govern, but impossible to enslave.
( Henry Peter Brougham )
明朝的胡居仁,從挑選人才的角度來看,就指出:
「以才取人最難,小人多有才也。」 (明。胡居仁)
歷史告訴我們,「專家/偏才」之中當然不乏小人,
所以「教書」和「教育」是兩個必須釐清的概念!
如果我們不分辨清楚這兩個概念,
那麼在有關「教學」的交流、討論和辯論時,
其中必然往往會有參與者自覺地或不自覺地,
由一個概念跳往另一個概念,甚至在兩個概念之間跳來跳去,
不但浪費了雙方或某一方溝通的時間,不但容易引起誤解,
產生不必要的對立,而且未必能夠解決問題。
Alain de Botton
Reintroducing Wisdom in Everyday Life